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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庭芳有些出神,“齐王龙章凤姿,以往只觉他清心寡欲,又光风霁月,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近一年来突然入朝,才发现他除了贵气雅正,还有天家的尊贵威仪,理起朝政来更是从容不迫,甚得人心。”

“这样的男子,怕不是要被天下女子倾慕万分。将来不知会有多少朝臣要将自家女儿送入他后宅。”

“金枝这般痴心,到时候难免要沦为王府后宅争宠一生的女子。这样的人生,她也愿意过么?”

宋悦意微微一笑,“一般的世家后院里都是妻妾成群,包括我父亲,明明与母亲那般伉俪情深,不是照样给纳了两房妾室?”

“而且王府内宅比一般的大家世族的内宅复杂得多,金枝若能进王府,以她家的门楣想成正妃的机会不大,为妾的话……”

她摇了摇头,“一辈子受王妃管制也就罢了,还要与关系复杂利益交错的各房妾室勾心斗角,确实会很累。”

想到利益交错,她忽然想起晕厥的林太妃,医术高超的太医未把她救醒转,不是还有周朝晏么?

以他的医术,不可能救不醒林太妃,为何还让阮盈有施展回魂香的机会?

她一时不得其解,也只能闷在心里。

两人在马车里一阵唏嘘后,都为陆金枝所选的这条路无端多了几分担心。

宋家的马车才驶过,王府和陆家的马车已至。

陆金枝和陆锦然上了一辆车。

周朝晏上了他那辆五彩华盖雕饰大马车。

他吩咐了一声即刻进宫,马车未启之际,司桐小声道:“宋姑娘之前让人捎话,说希望王爷若有时间能往宋家粥棚一趟。王爷一直忙着未去,宋姑娘的马车刚走,怕是有什么事找王爷,王爷要不要去和她打个招呼?”

周朝晏漫不经心道:“她能有什么事?陆四姑娘说了,她让人捎话就为了和我见个礼。她若有心,何需我去?”

司桐辩解,“王爷不是一直在忙么?”

周朝晏哑然失笑,“你没瞧见她马车刚刚驶过的时候当没看见我一样?也不说先来向我请个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心思仍在谢东哥身上。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让她这般放不下?太令我失望了,不见也罢,免得惹我生气。”

司桐听得目瞪口呆,向来高洁的爷竟也有阴阳怪气的时候,看来宋悦意这般疏离的样子确实惹恼王爷了。

他心念电转,“也许宋姑娘怕打扰到王爷。”

周朝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儿我才发现原来你还是个体谅人的小子,想来也是十七八的少年郎了,要不回头给你说个姑娘成个家?”

司桐大骇,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就不要折煞小的了,这辈子王爷若不成亲,小的绝不敢先王爷一步。”

以后他绝不敢再多嘴,一个不好反倒惹祸上身。

宋悦意的马车绕道把蒋庭芳送回去后,方和叶凤鸣一起回府。

进了暖玉阁便听郭嬷嬷来报,说是留风已经趁乱把迎香带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送到了南城的庄子上。

“晚凝,就这样带走迎香,谢安晴会没事吧?”叶凤鸣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悦意想起日间谢安晴的神情,“谢安晴似乎知道点什么,直到我走时她都没问她。今日有刺客作乱,她一个丫鬟不见了,谢璟令至多以为人多随百姓挤丢了或者被刺客不小心杀了。谢安晴敢帮衬,想必会准备一个能让人相信的说辞。”

叶凤鸣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千万莫要再生些事端来。”

宋悦意也是如此祈愿,毕竟谢璟令不是一般的人,此人多疑而狡诈,今日一番露骨的威胁加表白,无耻狠辣,换成旁的女子,只怕早已被他吓破胆,任他为所欲为。

接下来她便把谢璟令今日的所做所为都说了出来,叶凤鸣又惊又气,骂了谢璟令一通后方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千万莫信他的花言巧语。至于与阮盈交易的事,条件如此诱人,我相信她会把事办好。你放心,我一定派人盯紧谢家,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会马上说与你知。”

母女两说了会话,宋显宗就一脸沉重的回来。他直接把叶凤鸣唤到了书房,多半是要谈宁王被掳的事。

宋悦意毕竟身子虚,再也熬不住,转身就回了茗月院,吃了点,稍事洗漱倒头就睡了。

东四街的谢府里,阮盈一回去便让海棠去请了谢晋到老夫人的清辉堂。

她把一些下人都摒退得远远的后,才将日间宋悦意对她说的诈死,以及谢璟令为了她不再管庆哥儿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气得老夫人和谢晋怒气蒸腾不已。

“没想到进之还有如此意气用事的时候,为了一个执意离开他的女人,居然想把我谢家骨血都弃之不顾,还要放弃陈兰雪这根皇亲国戚的高枝,放弃他马上唾手可得的承武侯府世子之位,他是中了邪么?”老夫人拍着桌子大发雷霆。

谢晋亦是怒不可遏,“宋家为了摆脱我谢家敢整这一出,也确实可恨。可是事已至此,进之行事还不知轻重,也是愚不可及。”

“那宋显宗是中立派,宋家几次差点蒙罪还能屹立不倒反而高升,说明圣上甚为看重他。”

“这时候进之若去参他一本纯粹是拂圣上的脸面,事后圣上见他如此不懂变通怎么还敢重用他?不行,我们一定要阻止他这般胡闹!”

阮盈见他们这般气怒,心里瞬间舒畅,“宋悦意说令哥哥已经把林家奶娘接进京,目前能让令哥哥死心的最快法子就是找到被他藏起的奶娘,并且让她永远闭嘴才是。”

老夫人沉吟,“你说得没错,可是进之行事向来谨慎,找他藏起来的人,只怕不容易。”

谢晋闻言,一时也愁了起来。

几人正在说着,庆哥儿手里拿着一叠纸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曾祖母,娘亲,你们看我今天写的字怎么样?能不能得到爹爹的夸赞?”

谢老夫人甚为宠爱这个曾孙,这孩子不仅嘴甜乖巧,读书识字背诗文也比同龄孩子学的快。比谢仁怀那个油盐灌不进的蠢货不知强了多少。

是以这孩子在谢家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不喜欢的,谢晋更是对他喜爱的不得了,说他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为谢家光耀门楣。

平日里不管到哪里都会带上小家伙。

“来,先让伯公看看庆哥儿今日写了什么字?”谢晋一把将庆哥儿抱到怀里,展开了他写在宣纸上的字,方发现上面的字是以书信的方式书写。

字迹虽然稚嫩,可内容却不稚嫩。

待把宣纸上完完整整的一封信看完,谢晋几乎是颤声问:“庆哥儿,这些字你是从哪里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