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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回了别墅,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沐宴辰居然还没回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别墅,突然便开始想他了。

平时她上学,他留在别墅的时候是不是也如她现在的心情?

她瞥了眼站在别墅门口的女佣,“你知道沐先生和司徒管家今天去哪了吗?”

女佣恭敬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涉及的,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了。”

沈昭点了点头,确实是她冲动了,居然问一个等级最低的佣人。

女佣也不忍看着沈昭失落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便道:“虽不知他们去哪里了,但下午时分有一客人来到了庄园门口,闹出了些动静,虽没看到样子,不过沐先生难得地离开了庄园。”

沈昭道了谢便上楼去了,什么人能让沐宴辰亲自去见的?她来庄园也有些日子了,除了上次毕业旅行因为身体原因跟着她去了海滨城市,其他时间还真的没见过沐宴辰离开庄园的。

是有什么急事吗?

虽然脑子里有很多疑问,但是沈昭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帮不上忙。

她很快便拿着那套银针急冲冲地返回宅子,里面静悄悄的,连佣人都没有,似乎是都散了。

她拿着那套银针进了客厅,此时的季正玄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并没有在她走开后第一时间扔到地上,这也让她心里暖了一分,起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他的眼是吊着的,睁开时会给人一种桀骜不驯凌厉的感觉,闭着时却收起了那些锋芒,宛若一个稚子。

在她走近摆弄那些银针的时候,季正玄才幽幽地转醒,他似乎很久没睡,刚才使了点力挣扎了一番,此时看起来更疲惫了。

“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吗?”沈昭站在他的身前,歉意道。

“没事,这是什么?”季正玄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根根分明泛着寒光的银针上,他的脾气有所收敛,说出的话都没有那般刻薄。

“这个啊?”沈昭随意捏起一根,走到季正玄面前蹲了下来,当着他的面摆弄,“让你舒服的东西。”

季正玄狠狠地皱了眉头,现在变成残废的他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在气势上占优,立刻便冷喝道:“你想干什么!”

难得见他的脸上闪过慌张的情绪,沈昭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得意,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昭便撂起了他的裤管,眼疾手快地在他的断腿上扎了第一针。

季正玄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昭,只觉腿上酥酥麻麻的,竟盖过了原本的疼痛,他死死地盯着她,再次问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沈昭抬眼,手里的动作没停,很快,他的腿上扎了好几针,“有没有感觉好很多?”

季正玄听了她的问话才把注意力转到腿上,确实,腿上没那么疼了。

见季正玄的表情,沈昭便知他感觉到了,她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对着他笑了笑,眼尾的余光却看见了宅子门口站着的两人。

她转过身去便见沐宴辰站在了门口,熔金般的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腿边,脸庞隐在阴影里,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们这边,眸子里坠满了寒冰,本来还欣喜地想要跑过去的沈昭迟疑了一瞬,竟在沐宴辰的眼皮底下做出了后退的动作!

沐宴辰那狭长的凤眸眯了眯,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压低了嗓子,唤了句,“过来。”

本是轻飘飘的话语,从沐宴辰嘴里出来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原本对季正玄的话并没多想的沈昭,此时那些话却一遍遍出现在脑海里。

“他只是玩你罢了……”

“他对你根本不是认真的。”

“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你真当自己是一回事啊?”

……

沈昭垂着头,又摇了摇,而后复杂地看了眼季正玄,再抬起眸去看站在不远处的沐宴辰。

沐宴辰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又对她唤了声,“过来。”

像是恶魔的低语,沈昭不禁颤了颤,她转过头去看季正玄,“这些针,一个小时后便能拔掉,自己会处理吧?之后你会舒服许多……”

季正玄顶着沐宴辰那方如坠寒潭的压力,硬是点了点头,他根本不敢正眼瞧那个隐在阴影里的男人,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带了点关切,“你快走吧。”

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调。

可这一幕却生生刺痛了沐宴辰的眼。

回到庄园的他第一时间便问了沈昭的行踪,得知她去了季正玄住着的宅子时,心脏似乎悬在了空中,他了解她,如若被她看到季正玄的惨状,她肯定控制不住自己会为他做点什么!

他急速地往那宅子赶去,刚入门便见沈昭蹲在季正玄身前,徒手托着那人狰狞的断肢,另一只手熟练地为他施针,尽管他们都没有过分的行径,但看到沈昭的手触摸着别的男人的身体,他的胸腔里还是无法抑制地涌起混杂着极端愤怒和酸涩的情绪。

他没有出声阻止,但每看到沈昭用手接触别人的身体时,就像是被针扎进心脏里一般,绵绵密密地泛着疼,伤口不大却还是汩汩地冒着鲜血。

直到沈昭站了起来留意到站在门口的他,他不知道当时是何种表情,他以为沈昭会立刻扑向他,可她并没有,甚至,在他抑制不住叫她过来时,她居然瑟缩地后退了一步!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这种情形不由让他想起大学的时候,那时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可他还是常常远远地看她,尽管她跟萧逸在一起时刺痛他的眼,让他倍感难受,可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论在哪儿都追寻着她的身影。

直至有一天知道她丢了实验数据,他知道她为了那组数据付出了多少,因而背地里,他帮她找了很久,然后在一个黑夜里,他坐在轮椅上,把自己那副病容遮掩在黑暗里,他伸出了手,手上是一个小小的u盘,里面装有寻找已久的实验数据,U盘挂着盛白依自己编织的彩绳,在风中飘荡着。

那夜,盛白依看着他的眼神是陌生又带了点恐惧的,可那副面容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每想起一次,便像是把那疮疤生生撕开,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