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死太子妃？”陆观鱼皱紧眉头。
她虽然才九岁，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能在公共场所讨论的。
那可是宫里的事情。
吕姑娘不依不饶地继续往下说，“如果心里没鬼，看到我为什么躲起来？”
吕姑娘现在满心悲愤。
吕家两代人都嫁入皇家。
她的姑奶奶是淑妃，姑姑嫁给太子。
结果就落得一个不明不白死去的结果？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陆伯舟一家。
如果陆伯舟没被找到，如果陆伯舟没回京。
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子妃的死，陆伯舟一家要负主要责任。
听到吕姑娘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讨论太子妃的死因，所有人都惊呆了。
很多人站起来，决定离开。
就连周团锦也有些生气。
她未来的嫂子何姑娘与吕姑娘感情比较好。
所以她见过几次吕姑娘。
知道吕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拉着陆观鱼藏起来就是不想对上吕姑娘。
结果吕姑娘还真就是来找陆观鱼的。
宫里的事情，关陆观鱼什么事？
耳听得吕姑娘不停的说着，陆观鱼忍不住走出假山，“你在说什么呢？”
眼见陆观鱼出来，吕姑娘冷笑一声：“敢做不敢当吗？”
陆观鱼才不惯吕姑娘这臭脾气，小手往腰间一叉，“别扯开话题，我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有什么不敢重复的？你们家逼死了我姑姑。”吕姑娘眼见陆观鱼如同村妇似的叉起腰，脸上全是不屑。
“你姑姑是谁？”陆观鱼冷眼看着吕姑娘。
“我姑姑当然是太子妃了！”吕姑娘瞪着陆观鱼，“如果不是你们家，我姑姑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陆观鱼看了看左右四周，发现大家要么垂着头，要么已经匆匆离开。
她伸手一指吕姑娘：“你说我家逼死太子妃，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人心里。”吕姑娘的声音很高，“你们没进京之前我姑姑好好的，现在你们进京了，我姑姑被你们活活逼死。”
陆观鱼走到吕姑娘面前：“残害太子妃相当于谋逆！这事太大了，不如我们去大理寺把这个官司断一断，然后到陛下面前，请陛下断一断官司。”
“什么？”吕姑娘所有的气势一下全消了。
去大理寺？
去见皇帝？
这两个地方，吕姑娘都不敢去。
“逼死太子妃是谋逆大罪，得诛九族。”陆观鱼冷冷地看着吕姑娘，“你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你家里人没和你说过这种事情？”
诛陆伯舟的九族？
那皇家宗室都得被诛完。
包括龙椅上面的皇帝。
吕姑娘脸色微变，朝后退了半步。
眼见吕姑娘后退，陆观鱼却不肯放过她。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参与的。”
“刚才你说过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可以当没听到。但以后再敢让我听到，我便进宫求见陛下，请陛下为我做主。”
陆观鱼说着话，拿出她的进宫腰牌：“陛下亲赐的腰牌！”
这腰牌一亮，足以证明陆观鱼有能递牌子进宫的资格。
看到这个腰牌，吕姑娘的脸色变了变。
“太子妃不仅是你姑姑，也是我大哥的堂嫂。要论起亲近远疏来，我们家不比你亲近？太子妃薨逝，我们家也很悲痛。”
陆观鱼声音冰冷：“但你别想把逼死太子妃的罪名扣到我们家头上。”
皇权争斗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你死我活。
大家立场不同，没有谁对谁错。
“你若觉得我们陆家好欺负，只管放马过来，我若后退一步，便不姓陆。”
谁都没想到陆观鱼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都惊呆了。
陆观鱼不是乡野出来的小丫头吗？
怎么怼人时条理如此清晰？
吕姑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今天听到陆观鱼也来参加何姑娘的赏花宴，才来找陆观鱼的麻烦。
结果陆观鱼根本不接招，而是警告她：再提这事我就捅到皇帝那里去。
这还让她怎么往下说？
但是吕姑娘不服输，咬了下唇：“吵不过我就喊大人吗？”
陆观鱼坦然一笑：“我唤陛下为伯伯，请他为我出面有何不可？你若不服也可以叫家长喊大人，放马过来便是。”
吕姑娘：……
这一脸小人得志的得意相儿！
不要脸？
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跺跺脚走了。
吕姑娘铩羽而归 ，陆观鱼一战成名。
整个京城都知道陆伯舟的妹妹是个条理清晰怼人不留情面的。
回到家后，陆观鱼把今天的事情和李菁岚说了说。
“真是莫名其妙的，我好好的在那里赏花没招她惹她，甚至看到她时团锦姐姐还拉着我藏起来了，她却非指着我的脸骂……”
李菁岚一开始还在笑着劝陆观鱼要大度。
但在听到周团锦拉着陆观鱼藏起来这句话后，神色郑重起来。
“团锦认识她？”李菁岚问。
陆观鱼点头，“团锦姐姐说，吕姑娘与何姑娘玩得极好，团锦姐姐就因此而认识了吕姑娘。”
何姑娘与吕姑娘玩得极好？
李菁岚神色更郑重了。
不管在什么朝代，文官和勋贵们之间都有壁垒。
秦汉三国时世家大族把持朝中官职。
五姓七望的女儿们从不和寒门的女儿们来往。
交友范围是由门第和身份决定的，而不是好恶。
何畅是京兆府的学政，两榜进士、清贵文官。
他的女儿和吕侯爷的孙女玩得极好？这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李菁岚又想到那次赏灯时，何家租了曹家酒楼，许经臣不让他们去。
虽然李菁岚后来听说，那天皇帝领着朝中重臣在曹家酒楼对面赏花灯。
但和今天这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她还是觉得何家有点不太对。
等陆伯舟下班后，李菁岚把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陆伯舟沉思了一会，“这件事情我记下了。”
他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南离县的衙役班头帮我们调查的东西。”
衙役班头是陆伯舟入京之前就接触的人。
陆伯舟不相信京里的人，只相信以前在南离县用过的人。
这段时间，衙役班头在帮他们调查郑国的店铺和作坊。
李菁岚打开信封，展开里面的纸。
看完后，沉默。
“郑国手下共有三家作坊，作坊这些年倒是有人去世，但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近十五年内，共去世七个人。”
“按这个死亡率来讲，属于正常死亡。”
“郑国作坊里的材料是从昌源商号进的货，昌源商号是晋王手下负责矿山开采的商号。”
“衙役班头查了一下昌源商号，发现商号大部分的盈利都入了内库。”
听到这里，李菁岚抬起头，“陛下的商号？”
陆伯舟点头：“陛下与晋王合伙做生意充盈内库。”
“衙役班头查到这里不敢再查了。”陆伯舟说道。
“不能再查了。”李菁岚把信封连同里面的纸全部放到蜡烛上面点燃。
“还有那个给你开药方的刘太医，他死了。”陆伯舟又说了一件事。
“怎么死的？”李菁岚还记得皇帝在关押刘太医的时候曾警告过大理寺，不许刘太医糊里糊涂死去。
“服毒自尽。”陆伯舟回答。
皇帝问到了想问的事情？
不用再留刘太医活着了？
李菁岚第一时间想到皇帝。
郑国和宫里含铅的九连环没关系？
宫里的妃嫔们在三十年前就很难生育了。
那时郑国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