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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州城,秘书处。

肖恒正在读着刚刚从热兰遮发过来的电报,他的对面坐着的人换成了韩子德。

“荷兰人想要我们开放出口抗疟药物……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肖恒问道。

“我觉得可以出口,只要他们给得起价钱。”韩子德道。

“这样啊……”肖恒又重新拿起那封电报看了起来。

“公子,您在犹豫什么?”韩子德完全不理解肖恒为什么会产生犹豫。

“我在考虑一些相关问题。”肖恒想了想,对韩子德和盘托出,“青蒿素的疗效虽好,但它也有个比较大的弱点,那就是在人体内停留的时间太短了。”

“……那又如何?我们只卖药就好了,管他们怎么用呢?”韩子德还是不理解肖恒的想法。

“疟原虫的生命力很强,而且非常容易产生抗药性,生效时间极短的强效药剂虽然表面看起来效果很好,可一旦体内药物浓度下降,那么呈孢子状态的疟原虫就会再次在血液中重新发育……而这一次他们就会带有更强的抗药性。”

肖恒怕韩子德听不明白就稍微解释了一下:“微生物繁衍迭代的速度是很快的,如果完全不加以控制的话,那么疟原虫的抗药性很快就会突破某个节点,最后导致青蒿素对其失去作用。”

“这……原来还会这样!?”韩子德听完肖恒的话就愣住了,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当然。”肖恒叹了口气,“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我们应该从现在开始就谨慎使用各种特效药,尤其是抗生素。”

青蒿素当然不是抗生素,但它毕竟也是一种特效药。

其实相较于青蒿素,后世的抗生素滥用那可真是到了丧心病狂的的程度了……而其中的重灾区不是人用药,而是兽用药。

后世高密集度的养殖场里由于密度过高的关系,其中的动物很容易生病。那么为了让动物降低患病风险,养殖场基本上会按照一定比例注射或是投喂各种抗生素的。

这种从小到大都是催肥的动物极为脆弱,而为了保证它们到卖出去的时候不生病,不少养殖户都选择增大剂量。

这样一来,动物体内的抗生素浓度就会远远高于国家标准,而除了抗生素外这些高密度养殖的家禽家畜还会打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这些东西都会在内脏中沉积。

所以养殖场养出来的动物尽量不要吃其内脏,天知道这些内脏上究竟残留了多少激素和药物。

而最严重的还不是动物体内的残留,动物的粪便和尿液中也蕴含大量抗生素,而这些抗生素残留再由雨水带入周围水系中,最后再汇入大海。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一旦产生抵抗力极强甚至免疫抗生素的病毒,那可就是人类灾难了——世界即将再次回到伤口化脓会死人的时代。

虽然秦府目前还尚未生产出任何一种抗生素,但这些对未来影响深刻的事的确应当现在就抓起来了。

“抗疟药物……不能出口,或者说青蒿素不能出口。”肖恒最终还是想到了这样的方案,“普通中成药可以出口,也让他们养成得病喝汤药的习惯。”

“至于青蒿素……只有到热兰遮去,在我们大夫的专业指导下才能使用。”

肖恒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随后开口问道:“不过蚊香和药帐还是可以出售的,还有对抗疟疾的常识也可以印成小册子送给他们。”

“这又是为何?这些知识应该是不传之秘才对……”韩子德不解道。

“不,疾病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尤其是传染病。”肖恒摇摇头,“一直以来人们对疟疾的病因都有一定的误解,认为是沼泽中蒸发出的水汽导致的……其实这也不是没什么道理,毕竟这种地方非常适合蚊子繁衍。”

“而在知道了病因之后,即便再怎么落后的地区,使用再怎么原始的办法,只要稍稍降低那么一点点的发病几率,就能大大削弱疟疾病原体的存在数量,进而降低人类得病的风险。”

其实肖恒说的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一家一国,一州一界的自己的事,而是会对全球都产生影响。

地球就像个玻璃缸,而人类就是生存在其中的鱼。每一只鱼的呼吸、排泄都在污染这个缸中的水,而最后的代价却要缸内所有的鱼来承担。

人类同样如此。

就连放屁放多了都会导致地球变暖,又何况人类的生理需求远不止放屁呢?

上到碳排放,下到核辐射,如果所有人都肆意妄为,那么全人类都会付出代价。

想想一个飘满了鱼屎的鱼缸里,当鱼每一口呼吸都会吸入排泄物的时候……那样的情景将会有多么可怕?

青蒿素不给出口是因为怕那些人滥用,而防疫知识却没有这样的问题。

在秘书处做出决定之后,整个秦府体系内的各种工厂都被安排了紧急工作——大量制造沁药蚊帐和纱窗、纱帘。

除了纱窗纱帘之外,秦府还开动印刷机印制了大量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上面用漫画的形式将如何防疫、如何灭蚊等等。

至于说明语言,其中一小部分用的是荷兰语,绝大多数用的是汉语。

首批制造出来的物资抵达热兰遮后,滞留于此避难的巴达维亚总督就第一时间拿到了样品。

药帐、蚊香这两样东西,他们在医院里每天都在用,所以并不觉得稀奇,但也没有足够的重视。

不过等总督阁下翻开那个小册子的时候,顿时有些吃惊了。

“原来疟疾是靠蚊子传播的!?”总督阁下一脸震惊。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些药帐和蚊香岂不是也能起到防疫的作用?”鹰钩鼻的语气也是充满了惊讶。

鹰钩鼻作为总督阁下的头号狗腿,当然也没有离开。毕竟现在的热兰遮可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巴达维亚那边已经沦为地狱,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经染上了疟疾,整个城市功能都近乎停摆,人心惶惶之下各种犯罪也是屡见不鲜。

巴达维亚总督很快就看完了整本小册子,不过他又重新翻回来仔细的观看每个细节。

从蚊子的放大样,到疟原虫如何入侵人体,整个过程画得非常写实,例如人体皮下的组织结构和血管切面,都是真实的解刨学知识。

仔仔细细看完这本小册子的所有细节之后,巴达维亚总督重新靠在沙发上,感受着真皮的柔软,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秦府,实在是太富饶了。

不仅是物质方面的,就连在知识上也走得更远。

解刨结构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还是秦府这个成体系的理论。

“这东西,他们居然是免费送给我们的。”鹰钩鼻在一边也是感叹道。

“免费的?”巴达维亚总督微微一愣——他刚刚还在你打着偷偷复制的主意呢,没想到人家居然直接就免费供给他们。

“是,这些册子有一万三千册,全部免费送给我们。另外蚊香和药帐的价格也很便宜,便宜到我们可以给巴达维亚的每个房间都配上这东西。”

鹰钩鼻简单的将秦府的政策复述了一遍,等鹰钩鼻说完总督阁下遗憾道:“可惜秦府不出口药物……巴达维亚那边已经得了疟疾的人怎么办?”

“我们呆的这个医院已经开始对外营业了……”

“秦府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患者送过来治疗?”

“是这样的。”

总督阁下闻言沉吟起来。

“那费用方面……算了,有钱就治没钱就在巴达维亚隔离吧。”总督一声叹息,不过当他看到桌上的小册子后忽然心中一动。

“这些蚊香、药帐……有出口上限吗?”

“没有,秦府说了,这些东西无限量供应。”鹰钩鼻答道。

“听说英国人那里也在闹疟疾……”巴达维亚总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我们不如做一做转口贸易……”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看来英国人是应该要大出血了。

……

漳州城,回春医馆。

医馆内早已人满为患,甚至在院子里都搭建了无数防雨棚,支起了大量药帐和纱墙充作临时病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蚊香混合后的奇怪味道,而这里的人手也早已捉襟见肘,若不是秦府支援了大量战地护士过来,这里的医疗体系早就被击破了。

疟疾的痊愈期很长,至少要两到三周。

其实灭杀疟原虫还相对简单,麻烦的是灭杀血液中的孢子,不然复发是迟早的事。

除了回春医馆外,漳州城内的几个客栈也被秦府租赁下来,改造成了临时病房……这样才算是暂时缓解了来自病患的压力。

是的,即便如今大疟疾大规模爆发,只要签署了免责文书,秦府依然会给予免费治疗。

毕竟这可是大规模的人体试验,在后世想要找人试新药那可是得付钱的!区区免费治病什么的成本已经很低了。

不过光是收治病患并不解决疫情问题。

在回春医馆门口竖着几个巨大的木牌,木牌上的内容就是宣传册的内容。

而且从早到晚都有人在这里为不识字的人讲解如何才能切断传播链,从而降低患病风险。

“……所以,蚊子才是患病的罪魁祸首!”

“晚上睡觉前先点燃蚊香,有助于驱走大部分的蚊子。”

“另外睡前一定要先检查一下账内有没有残留的蚊子,如果有就赶紧打死。”

“……”

一个五大三粗的战地护士拎着电喇叭,卖力的给围观群众讲解着如何才能免除蚊虫叮咬,进而降低得疟疾的风险。

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大量手册,只要报上名字签个字就能免费获取一本。

再前面一点的地方还有卖蚊香、蚊帐和纱布的地方。

这些东西都不贵,尤其是蚊香甚至还比别的地方卖得便宜点,基本上属于半卖半送,因此购买这些东西的百姓也是排成了长队。

其中最受欢迎的产品居然是纱布……

毕竟这些纱布除了用来做纱窗、纱门、纱帘之外,还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而且价格又卖得极低,倒是引来不少人购买。

不过这些东西生产简单,秦府也没搞什么限量措施,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

其实在热兰遮,这些东西都是免费配发的,纱窗蚊帐都属于房屋的基本配置。

而由于回春医馆的卖力宣传,漳州城内绝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换上了跟秦府类似的配置。

即便漳州府署也不例外。

原本的纸窗换成了纱窗,门帘换成了纱帘,纱帘中间还带着小磁铁,等人过去之后就重新沾上……倒算是整个漳州城内都少有的高级货。

府尹大人躺在正房的床上,脸色苍白显得有些虚弱,但至少已经不会忽冷忽热的打摆子了。

陈菘坐在床前给府尹大人号脉。

“如何?”府尹一直紧盯着陈菘的表情。

“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两个星期您就痊愈了。”陈菘笑道,然后拿笔在病历上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秦府,现在如何了?”

忽然,府尹问了一个陈菘完全没想到过的问题。

“啊?”陈菘微微一愣,不知道府尹是什么意思。

“咳咳,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府尹掩饰道。

“我没去过四川,之前我是被热兰遮的人请过去的,现在勉强算是在热兰遮供职。”陈菘坦白道。

“这样啊。”府尹叹了口气。

“府尹为何要问秦府之事?”陈菘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不必多心,我只是……只是……”府尹只了半天,后面的话怎么也没好意思说出口,随后眼珠一转继续问道,“只是有几个老朋友在秦府当差,想知道一下他们的现况罢了。”

“可有姓名?我可帮您打探一二。”

“不用不用,算了算了。”府尹连连摆手。

其实他有个屁老朋友,在秦府供职的原南宋官员全在秘书处,秘书处那几位爷还能认识他?

两人又聊了两句病情的事,陈菘就离开了。

可即便回到回春医馆,他依然对府尹的那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