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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大强来到他的躯壳旁,那双睁得很大的眼睛似乎有了些神采。

如果他进入躯壳,那双眼睛一定会变得像平时那般炯炯有神了吧。可是他却犹豫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他父母。

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想象中他们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只有梦里是清晰的,可先不必说梦里他们可怕的面容,梦里人像的细节也不可能带得进现实——他尝试过,努力过,不止一次。

他想再清楚地看到他们,看到他们的笑容,哪怕一次就好。

他知道那是幻象,而这幻象的产生是因为他喝下了温晴喂给他和血药。

血药还有许多,就摆在桌上。整个密室笼在一片略有些恐怖的赤红之中,所有的人和物都变得扭曲失真,惟有在那张变得如山地一样凹凸不平的桌上的那些碗形态如常,正常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深浅不同但皆为红色的血药安静地躺在碗中,大强盯着它们,等待温晴将它们送入那躯壳里。

来了,细细的红色“小蛇”又爬进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嘴里。这时大强竟然看穿了那躯壳的衣衫、皮肉,看见那条红线向下移动,终于汇聚丹田,又幻作一片雾,散入四肢百骸。

紧接着颜色变了,变作蔚蓝。

四周都是天空的颜色,脚底像水面一样反映蔚蓝,忽又不知从哪散出白雾,若看作云朵,简直就像身处天空。

好美,大强感叹,这时一直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他竟好似听见了——风声。

没有任何感觉,但风声本身就带来了清凉,一时间,大强心怡神旷,飘飘欲仙。

可是他没有看见……

他的父母没有出现,找遍了所有的云朵,拨散了所有白雾,还是没有。

他甚至想向此时像水面一样的地面一头栽下去,可转眼间水面冻结,变成厚厚的冰面。紧接着“天空”也生了变化,白雾消散,飘起了雪花。

大强再无心欣赏,注意力又回到那些血药……

他们无声交流着,温晴、郭愠朗还有那具躯壳,良久,终于等到,血药入体,随着颜色改变——从蓝变黄——冰消雪融,晚霞漫天,落叶纷飞。

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大强不再关注,他只留心于父母有没有出现。

没有。

血药入体,一碗接着一碗。

小小的天地接连变化,有绝景,有死地,有天堂,也有地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那两个人。

大强终究没再见到自己的父母,他开始绝望,开始痛苦。打灭仇人的快意化作几声自嘲的笑……有什么意义呢?

唯一的意义,恐怕真的只有让他知道了报仇的滋味。

噩梦或许会消失吧,他想,父母不会再凶神恶煞地要求他报仇,或许梦中他们从此会笑,可是醒来之后要面对的那一场空岂非更令人痛苦。

忘记吧,忘记吧,把一切都忘记就好……

大强告诉自己,可他却仍然没有回到自己的躯体。

他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有一半,他应该回去与那一半融合,这样才完整。他却又看向四周,在小小的天地里搜寻父母的影子。

桌上的血药越来越少……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痛苦,可沉浸在这份痛苦之中,大强难以自拔。明明只要回到躯壳,等待忘记一切的自己重获新生就好。那之后就不会再有痛苦,可他却好似在抗拒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

痛苦是因为在乎,因为得不到却还不愿放弃。对得不到的东西心怀期待的感觉,远比真正得到还更令人执迷。大强就在这样的期待中等待,直到所有的血药皆已用尽。

然后黑了,一切都黑了。

黑色当然也是一种颜色,可当真正的黑暗降临时,你绝不会觉得那是一种颜色,你只会觉得一切都终结了,一切的悲欢都失去意义……最终连这些想法感觉都消失。

黑暗吞噬一切,这一半的大强最终也没能回去……

那躯壳忽然满头冷汗,剧烈挣扎起来。幸好有粗绳将他牢固地绑在椅上,而那把椅子的椅腿与地面熔接为一体,不至倾倒。

郭愠朗皱眉道:“怎么了?”

温晴平静地道:“没事。”

郭愠朗问:“结束了吗?”

温晴点点头,“等等吧……一会儿按我说的与他谈。”

大强慢慢平静下来,一对大眼重获神采。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皱眉道:“首领?我怎么会在这里?”

郭愠朗微笑着走向他,为他松绑,道:“你感觉怎么样?”

大强站了起来,怔了怔道:“我……我很好,多谢首领关心。”

顿了一顿,他问道:“我怎么会被绑着?”

温晴回道:“你被敌人打晕受了伤,我们方才在为你治疗,绑你是为了把你固定在椅上。”

大强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郭愠朗道:“我之前派你出去执行任务,你是在那时遇敌的。幸好那时附近有我们的人,击退了敌人,救了你一命。”

“执行任务?”大强皱眉,“我怎么想不起来……”

郭愠朗微笑道:“你再仔细想想。”

大强便仔细想,片刻后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然了。”郭愠朗温和地笑着,“想来是你被敌人打晕时伤了脑袋,记忆有些混乱吧……应该很快就好了。”

大强继续回想,郭愠朗派自己出去执行任务的记忆果然逐渐清晰,但还想不起来他让自己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你还记得是谁打晕了你吗?”郭愠朗忽然问。

大强摇摇头,郭愠朗看着他,又道:“袭击你的会不会是你的仇人呢?”

“仇人?”大强想了想,“我没什么仇家啊。”

郭愠朗满意地笑了笑,又道:“那或许是你师父的仇人吧。”

大强更困惑,道:“我也不记得师父有什么仇人,再说他老人家仙逝多年,他的仇人怎么会直到现在才来找我寻仇?”

郭愠朗也装作困惑的样子,道:“那就是你父母的仇人,否则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就袭击你呢?”

大强忽然笑了,道:“首领你忘了,我之前与你说过,是师父抚养我长大的。”

郭愠朗道:“我记得,但我以为你是家中有了变故才被你师父收养。”

“不。”大强微笑着摇头,回道,“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