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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退下,温晴看着他离开,而郭愠朗却在看着她。

大强离开后,温晴的视线转向郭愠朗,两人对视片刻,郭愠朗看向桌上的瓶罐,走过去,随意地一个个拿起又放下。

温晴当然知道他的意图,轻轻一笑,随即道:“刚才整个过程你都亲见,想来施药顺序和打穴位置你都记得住,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问。”

郭愠朗已经粗略看过一遍,那些瓶罐中不可避免地有些许残留,但皆微量,不足多虑。

他转向温晴,笑了笑道:“我大概都明白了,若以后有问题,再问你不迟。”

温晴道:“好。”

就在这时密室墙壁上的暗门开了,进来的中年人唇上长着两撇小胡子,细长,浓密乌黑,修剪得很整齐,就像拿毛笔精心画上去的。

此人姓钟,钟鸣,是江南钟家的管事,也是郭愠朗十分信任、十分得力的手下。

他穿着件灰绿的长衫,与温晴之前在大人物客栈见到他时,他所穿服饰的样式完全相同,但那时是褐色。没错,他就是当时在大人物客栈,那个在柜台后记账的账房。

“何事?”钟鸣进门后问道。简短的询问,没有丝毫感情。

大强离开前郭愠朗让他去叫钟鸣来此,钟鸣来得很快,比郭愠朗预想的还要快。钟鸣办事向来高效,从不让人失望,可此时郭愠朗却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即便是钟鸣,此时也应该稍微有些好奇的。因为是他找来的大强,然后大强又去找他,他当然知道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似乎丝毫不关心结果。

“老钟,你难道不想知道,幻心术有没有成功改变阿强的记忆么?”郭愠朗问他。

“顺利吗?”钟鸣这才问。却还是简短而没有感情,至少听的人感受不到他的好奇。

郭愠朗看着他笑了笑,又轻叹一声道:“很顺利。”

“那就好。”钟鸣脸上终于现出浅浅的笑意,这代表他是高兴的,但也只能瞧出个高兴。除了办事高效,从不轻易显露情绪算是他的第二个优点,但郭愠朗却有些头疼。看不透的手下就像不了解的兵器,有可能会伤到使用者自己。

之后,郭愠朗和钟鸣说了现在大强有着怎样的记忆,让他去做些安排。

钟鸣走后,温晴道:“你担心有人告诉大强他中了幻心术?”

郭愠朗道:“如果熟识他的人与他提起他父母和报仇的事,再告诉他他其实是中了幻心术所以忘记了这些,他不会混乱吗?”

温晴笃定地道:“不会。”

她想到之前白钰儿教她时的话——混乱只会在有记忆空白或缺失关键节点时产生,所以填补记忆至关重要。

郭愠朗道:“你这么肯定?”

温晴道:“我不是在施术过程中让他忘记自己中了幻心术么,你也听见了我的引导,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

郭愠朗皱眉道:“可你又没让他忘记幻心术的存在,只要别人对他所说言之有理,他还是可能相信自己真的中了幻心术,知道自己现在的记忆全是虚假的。”

温晴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你还说你明白了。”

郭愠朗眉头更紧,道:“我理解错什么了吗?”

温晴左右踱了两步,忽以手掩口打了个呵欠。整个施术过程至少有两个时辰,中途除了施术,还得给郭愠朗讲解,开始前还费心调配血药,这时她不禁有些累了。

郭愠朗道:“你坐下说。”

温晴也不客气,过去坐在大强坐过的那把椅上,缓缓道:“幻心术改变人的记忆,本质是施加错误的认知,让人相信虚假,无视真相。大强现在所相信的虚假记忆,是像常识一样的存在,就像晴天是蓝的,春草是绿的,他深信不疑。而我让他忘记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假的,是错的,这是他现在的绝对认知,有人对他说他中了幻心术,与对他说他是女人无异,他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郭愠朗略作思考,有些好奇地问:“那这些认知可以再用幻心术消除吗?”

温晴道:“不能消除,只能覆盖。若想用幻心术恢复人原来的记忆,也只能是再施加新的错误认知……确切来说,那已不是原来的记忆了。”

郭愠朗听完点了点头,但他其实并没有完全明白。消除和覆盖两者究竟有多大的差异?改变人记忆这种玄乎的事,本就很难理解,也很难解释,所以他也不打算多问。

温晴盯着义父看了片刻,忽然起身,道:“现在大概已是半夜了吧,我要去休息了。”

郭愠朗道:“我明天一早就会送走千琛,你不想再去见见他么?”

温晴摇摇头,“不必了。”

郭愠朗嘴上说着百千琛,心里想的却是钟鸣,他道:“那就再陪我会儿,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温晴道:“问吧。”

郭愠朗手掌伸向椅子,做个邀请的手势,微笑道:“请坐,现在你可是我的老师。”

温晴便又坐下,郭愠朗短暂离开叫人送来茶点和水果,甚至叫人拿软垫来让温晴坐得舒服些。

他回来后开门见山,道:“缚魂花……你听过吧?”

温晴点点头道:“嗯。”

那是一种极珍稀的花药,与其他几种珍奇药材搭配使用,再点人特定穴位,可使人处于一种有问必答的迷幻状态。

郭愠朗是从成峙滔那里听说这种花药的,对钟鸣,正需要这样的东西。他想了解钟鸣的想法,确保手里的兵器不会伤到自己。

温晴又道:“问这个做什么?”

郭愠朗倚在桌旁,说道:“我从成峙滔那里得知,幻心术有许多神奇的功用,所以其实……”

温晴也不掩饰,接了话尾道:“其实我并没有把幻心术完完整整地教给你。”

幻心术可以让人处于知无不言的迷幻状态;可以抹去人的记忆,让人混乱得疯掉;也可以填补被抹去的记忆,让人带着虚假的记忆活下去;甚至可以通过阻碍认知来剥夺人的感官——一个人若能完全相信自己是瞎子,他就算不盲也什么都看不见的。一般来说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完全相信某种显然的虚假,但幻心术可以改变他的认知。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功用,比如让人昏迷,让人忘痛,让人失去气力等,所有这些功用的集合,才能称作是完整的幻心术。目前温晴只教了郭愠朗如何抹去和填补记忆……还有所隐瞒。

郭愠朗道:“不求完整。我本来只需学会改变人的记忆就足够了,但忽然想到若能让别人知无不言,问无不答,许多事就会方便很多。”

温晴笑了,“是挺方便,至少不用再残忍地折磨一个弱女子。”

面对这讥诮,郭愠朗不以为意,虚心道:“你可以教我吗?”

温晴道:“可惜,我也不会。”

郭愠朗瞪起了眼,“你不会?”

温晴淡淡道:“打穴简单,要使人进入那种迷幻状态,只需点单穴,神庭。可先不说你没处去寻花籽,就算能寻到,若非有亲自参与培育过缚魂花的人相助,恐怕绝难取得合格的花瓣入药。幻心术其他功用所需的珍稀植物也是同理,我都教不了你。”

郭愠朗的确听成峙滔说过,玉汝山庄种植的许多与幻心术相关的植株,生长周期都极长,而且就算悉心栽培,也很容易死去。除此之外,缚魂花的珍稀之处更在于它一年之中只有夏季才能长成,到秋季便会枯萎,若将它摘下,不管是保存花瓣,还是研成粉末,半月内不用,就会失去效果。

他只好暂先放弃,道:“好吧……世事总有缺憾。”

温晴嘴角却又勾起讽刺的笑意,道:“其实通过改变人的记忆也能让人对你知无不言……”

闻言,郭愠朗想起温晴施术的过程,在她略作引导之后,大强的确开始说起了他的经历,但他所说并不完全按照引导,有时甚至含糊不清,颠三倒四,实在不能称之为知无不言,更非言无不尽。

再说从已知信息进行引导,和有问必答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这样想着,郭愠朗皱起眉。

温晴看着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想让一个人对你知无不言,何不将他的记忆改变为从小就信任着你,那样他应该就永远不会骗你了。这比暂时的知无不言更好吧?”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郭愠朗笑了笑,“可这不是你说的滥用吗?”

“我已经将如何用幻心术改变记忆教给你了,就算我不想让你滥用,你难道会听我的吗?”温晴道。

郭愠朗的确已在想着“滥用”,心想与其将别人的记忆改变为从小信任着他,还不如将他不信任的人的记忆改变为对他绝对忠诚。

他想着,不禁笑了,兴奋的笑,因为他的理想终于有机会实现。未来还有很多事要规划,要完成,很难,难如登天,所幸他现在有了通向天空的梯子。

他忽然想到亡妻,当然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于是也一直都有淡淡的忧伤陪伴着他,但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想到她的面容,想到她的声音……于是又喜又悲,大喜大悲,已是久违的感觉。

他忽又看向温晴,道:“你说过你留在我身边,是想确保我不再去找长歌他们。”

温晴道:“我说过,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不想让你再去打扰他们。”

郭愠朗笑道:“你既然觉得我不会听你的话,你又该如何确保我不去打扰他们呢?”

温晴道:“就看在我教了你幻心术的份上。何况你今天才说过,等学会幻心术,你就没必要再接近他们。”

“准确来说,我现在只学会了幻心术的一部分。”郭愠朗微笑道,“再说你教我幻心术,难道不是因为千琛?”

温晴道:“如果我不教你,千琛公子固然凶多吉少,之后你为了得到幻心术,总还会去打扰长歌他们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教你,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个交代,毕竟我是你派出寻找幻心术的人。”

“你从来都看得很清楚。”郭愠朗道,“可我若现在还要去,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没有。”温晴表情冰冷地起身,“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郭愠朗神色更冷,瞪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