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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安府,梁羽拍马往北,再次向万马庄出发。他忽然想起了万霜儿哭泣时时那我见犹怜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梁羽叹了口气,心想,看来这次免不了又得要让她伤心欲绝、泪流不止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是万仞天的女儿,万马庄的小姐呢。

只要天下陷入纷争,放马原野乃兵家必争之地,万马庄不可能独善其身。

对于安禄山,梁羽内心深处还是有所保留的,因为他总觉得安禄山城府太深。

安禄山虽然表面礼贤下士,推心置腹,但骨子里却是疑心暗鬼。

梁羽心知肚明。安禄山这样的人,除了他自己,恐怕他谁也不会完全信任,哪怕是妻儿,也会有所保留。

但话说回来,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如果不是老虎又如何能成王呢。

孔老夫子曾说: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叟哉?人焉叟哉?”

梁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要想完全了解一个人,必须得看明白他正在做的事,看清楚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看清楚他的心安于什么情况,这样才能让他无从隐藏。

总的来说,安禄山还是可取的,至少是梁羽目前遇到的最好的一方霸主了。

若是能好好辅佐,宏图霸业指日可待。至于宏图霸业成就之后的事,谁又说能得准呢,

哪怕他安禄山以后变成一个暴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至高无上的权力总是能腐蚀人的灵魂,蒙蔽人的心智,不然这千百年来的君王们,也就不会改朝换代,更替不断了。

纵横家的使命不就是确保历史在破立之中不断地发展吗!如今天下已陷僵局,是时候该先破而后立了。这盘纵横天下的棋局可真是太有趣了!

梁羽在去万马庄的途中,绕经三荒岭劫杀了一伙强盗,然后用化骨熔尸大法获取其中一个强盗的脸皮。

他需要乔装成一个不招人怀疑的身份进入万马庄,而且这个身份最好能够获取万马庄二把手万仞城的信任。像强盗这种无亲无故、无处安身的人,被万仞城招揽就最适合不过了。亡命之徒,只要谁能给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他就能心甘情愿地为这个人卖命。

梁羽易容混进万马庄后,为了获取万仞城派系的信任,暗里干了不少脏活累活。

最近这个月,梁羽杀人越货不在话下,最后果然成为了深受万仞城重用的得力手下。

万仞城见梁羽聪明能干,而且作风果断,手段狠辣,所以短短时间里,便已经把他当做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毕竟像梁羽这种孑然一身的强盗,无牵无挂,用来当心腹就最好不过了。

万仞城是万仞天的弟弟,万马庄的二叔,坐着万马庄的二把交椅,负责内部赏罚事宜以及解决外部纠纷,手段极强。他令行禁止,在万马庄的威信不下于庄主万仞天。

然而,万仞城表面虽然公正严密,雷厉风行,但暗地里为了权利却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有他少数几个心腹知道,而梁羽这个被收归的强盗便是其中之一。

当时梁羽假装强盗落难,被万马庄的人追捕,最后被押到万仞天跟前受审。

万仞天就是看中了梁羽曾经是强盗这一点,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留手尾,所以才能将他救下来留为己用。否则按照万马庄对待强盗的一贯做法,梁羽早就被乱棍活活打死了。

有一次万仞城贪图高利润,和徽州的一帮行商做交易,结果被骗百匹骏马。见正途收账无望,万仞城便暗里派梁羽带人查到那帮徽商,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接杀人越货,把被骗的账给填平了。手段狠辣如斯,估计就连杀人如麻的契丹国师阿巴达都要自愧不如。

这些日子,梁羽不断找机会和人攀谈以及暗中探查,已经基本摸清楚了万马庄的情况。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梁羽看准了万仞城便是瓦解并收服万马庄最好的着手点。只要能够利用好万仞城,将万仞天取而代之,那么万马庄唾手可得。

梁羽盘算着,现在缺少的是一个能够引起万仞城和万仞天之间矛盾冲突的事件。这个事件必须非常大,大到影响万马庄的存亡。这样一来,才能制造大规模的恐慌和混乱,逼万仞天下台,顺便控制万仞城上台。

梁羽心想,只要万仞城内心觊觎庄主之位,若是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机会,不到他不心动。

正当梁羽头疼该怎么在万仞城和万仞天之间挑拨离间时,奚族带着军队来找万马庄要剑。

奚族在获得幽州的物资之后,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了不少。

最近他们收到消息,说梁羽带走的句芒剑落入了万马庄的手中,所以便来势汹汹地找万马庄要剑。

那一刻,梁羽知道机会来了。利用奚族与万马庄之间的矛盾冲突,这是帮助范阳收服万马庄千载难逢的良机。

那日奚族的族长李大酺怒气冲冲地来到万马庄想要回句芒剑,被万仞天大骂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李大酺怀恨在心,临走时狠狠地说绝不会善罢甘休,从此以后要让万马庄永无宁日。

万仞天以为劈头盖脸将李大酺骂一顿打发回去也就完事了,但却完全低估了句芒剑对奚族的重要性。

李大酺为了夺回句芒剑不惜大动干戈。

句芒剑乃奚族的传国之宝,李大酺要回来是志在必得。最近一段时间,奚族的军队屡屡骚扰万马庄,在周边掠夺,用打游击骚扰的方式封锁了进出万马庄的主要道路,搞得人心惶惶。

听到奚族又掳劫了一批要来万马庄买马匹的商旅,万仞天一拍桌面,怒气冲冲地吼道:“岂有此理,李大酺也太不把我万马庄放在眼里了,不给他点教训,他奚族还真以为我万马庄好欺负。”

万仞城摇头叹气道:“大哥,没用,只要我们一出兵,他奚族就逃,我们一收兵,他奚族又出来捣乱,实在是难搞得很。”

万仞天怒哼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李大酺在我们眼皮底下耀武扬威,瞎捣乱吧。”

万仞城淡淡道:“不就是一柄剑嘛,还给他奚族便是了。我们和奚族这等野蛮流寇瞎耗,实在太被动,也得不偿失。”

万仞天冷哼道:“奚族随便叫嚣一下,就轻易把剑还给他们,那我万仞天的面子往那搁,万马庄的威望还要不要了?我万仞天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到时候突厥、契丹还有草原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都以为我们万马庄好欺负,都来捣乱,那我万马庄还怎么立足。”

万仞城叹息道:“奚族一贯强盗作风,现在被他们这样一搞,我们的主顾都不敢来购买马匹,这怎么行呢。”

万仞天咬牙切齿道:“不敢来就算了,我万马庄又不是不卖马就活不下去了。谁要是想买我万马庄的马匹,就先把奚族给我治了。一个小小的奚族,幽州、范阳、契丹、突厥,随便来一个就能把它灭了。”

万仞城苦笑道:“现在他们巴不得我们万马庄大乱,好低价买马呢。”

万仞天大骂道:“他奶奶的这帮孙子。当初一个二个为了买我们万马庄的战马处处讨好我们,现在倒好,都躲到一边冷眼旁观等着看戏。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孙子,也只有南方宋家与我们万马庄才是真交情,只可惜远水难救近火啊。”

万仞城冷言苦笑道:“岭南宋家是指望不上了。等他们来帮忙,黄花菜都凉了。我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万仞天重重哼道:“如果不是岭南相隔千里,山迢路远,我还真想把所有战马都卖给宋家。给我发令下去,召集人马,随我去一锅端奚族的老巢,就算死伤惨重也在所不惜。”

万仞城赶紧拦住道:“大哥,咱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是生意人嘛,没必要去得罪奚族那些野蛮人。奚族是游牧民族,我们冒然出兵前去也未必就能够找到他们老巢。”

他顿了顿,沉声道:“我还是坚持把剑还给他们,免得他们老给我们万马庄捣乱。马卖不出去,放马原野几万人口没了生计,都得挨饿受冻。在场诸位都是知道的,卖马可是我们万马庄的生计之所在呀。”

万仞天怒得握紧拳头,哼道:“放屁,放马原野可不是奚族那些不毛之地,咱这水草丰茂,自给自足完全不成问题。”

万仞城嗤笑道:“水草是丰美,但不产粮食呀,稻谷麦子都没有,我们得把马卖了换钱去买粮食。粮仓里的粮食撑不了多久的。”

万仞天沉声道:“少来糊弄我。我们万马庄粮仓里有的是粮食,吃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诸位长老,你们认为如何?”

还不等长老们回应,万仞城气急败坏地道:“奚族捣乱,道路不通,久而久之,咱放马原野会变成困兽之斗的,如此自掘坟墓,何必呢。”

大堂里的众多长老,犹豫不决,纷纷说道:“庄主,二爷说得有道理,没必要为了一柄剑和奚族交恶,惹来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万仞天没想到昔日里对他马首是瞻的长老们竟然纷纷反对他。

他气得一拍桌子道:“各位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万马庄岂会怕一个小小的奚族,惹恼了我,我真他奶奶地带齐人马直接端了他奚族的老巢。”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长老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纷纷摇头离去,满是失望。

自从老庄主万玄退位让贤之后,长老们对万仞天的手腕和管理能力向来是信服的。万仞天带领万马庄周旋于各股势力之中,买卖战马,招兵扩员,囤积粮草,大发其财。不单只万马庄,哪怕整个放马原野的牧民们日子都过得很是富足。

万马庄组建的军队实力日益大增,在草原上也算是称霸一方,只要做什么事情,但凡是名正言顺,别说契丹这种游牧小国,就连契丹和突厥也得礼让三分。

然而,如今万马庄理亏,奚族极尽骚扰之能事,其他势力又冷眼旁观,万仞天却还死要面子活受罪,格局未免显得有点小了。

众长老退去之后,万仞天在大堂中背手踱步,很是烦恼。这奚族虽然实力不行,但却如同流寇强盗一般,如鲠在喉,却又难以根除。长此以往,必然会影响万马庄的生计,如今众人非议,必须得妥善解决。

万仞天叫来管事啊福,吩咐道:“阿福,你安排下去,加严一点对放马原野周边的巡逻,还有各处暗哨,让他们打醒精神,另外再多增加些暗哨,以防万一,别让奚族的人混进来捣乱。还有,准备一下迎接苏掌门的事宜,他是我的至交,不远千里从杭州而来,不能怠慢。”

阿福应诺,但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心中的担忧,道:“其他都好安排,就算是奚族倾巢而出,也不见得能把咱万马庄怎么样,倒是小姐那边,唉,不好说。”

万仞天忧虑道:“小姐还是闷闷不乐吗?”

阿福点头道:“可不是嘛。以前小姐活泼可爱,整天都乐呵呵的,但自从上次回来之后,笑声明显少了,也不活泼好动了,还经常发呆,我见了都愁死人。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叫梁羽的年轻人呢?不然小姐也不会以死相逼,坚决不肯交出句芒剑。”

万仞天知道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平时有些小任性,但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决然,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他长舒一口气,沉声道:“哼,十有八九是因为那小子。唉,现在也只能希望日子一长,霜儿快快把那小子给忘了。当时我就不该放他走,应该一刀把他给剁了。”

阿福叹息道:“我看着小姐长大,她的脾性我还是很清楚的,一旦认准了某些事,很难再转变过来。唉,小姐的脾性,和当年夫人一模一样的。”

万仞天望向门外,似乎是忆起亡妻往事,沉声道:“这点我何尝不了解呢。我就是怕她做什么过激的傻事,所以没敢逼她交出句芒剑。万马庄因为句芒剑而惹来奚族三番四次骚扰,众多长老已经颇有怨言了,下面的牧民更是流言蜚语,我这个庄主也不好当啊。”

阿福站立在万仞天身后,又是一声叹息,道:“奚族闹得太凶,他们也是担心自身安危。奚族强盗作风,烧杀抢夺,实在让人头疼。”

万仞天单手按在桌子上,似乎在思虑这什么,缓缓道:“奚族如何闹都无关紧要,最多做些牺牲打一仗也就完事了,我担心的是万马庄内乱啊,最近这段时间你给我留意一下各个反对我的长老,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禀报我。老二最近暗里动作频频,只怕没安好心。”

阿福眼皮一跳,沉声道:“也是有人在煽风点火,不然这事也不至于越闹越民情汹涌,就连下面的牧民也都漫天怨气、议论纷纷。其实庄主做得也没错,我们若是这么轻易便交出句芒剑,向奚族服了软,威严何在?那以后万马庄还怎么跟契丹突厥那些硬势力周旋?无非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

万仞天掠起粗狂的大手,拍在身旁的红木梁柱上,闷哼道:“我知道你是想说老二。我这个弟弟我是最清楚的,有心无胆,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也没那个魄力,所以不用担心他会耍什么阴谋手段。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万仞天做事问心无愧,就算有点私心为了女儿着想,也情有可原,难不成他们那些长老还敢因为这样就反了么!”

阿福恭敬道:“那些长老也是发发牢骚,他们心知肚明,二爷难成大事,扛不住万马庄的大旗。而且庄主你向来威信,公正严明,事事服众,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了,我见二爷新收的那个手下很是诡异,处处透着阴沉,要不要查一下他的底细。”

万仞天踱步回到大堂中央,坐下来喝了口茶,缓缓道:“我万仞天可不是傻子,老二新收了个手下我早就留意到了,也找人查了他的底细。这人曾经是一猎人,后来闹饥荒做了强盗,强盗散伙之后投奔了二弟。只要他不惹是生非,就让他待在万马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万马庄里本就有很多前来投奔的江湖中人,只要不是心怀不轨,万马庄都欢迎。”

万仞天挥手示意让阿福也坐下来说话。看得出来这阿福虽然是个下人,但万仞天对他却是很是尊敬,在万马庄也是个有分量的人物。

阿福拱手行礼,坐了下来,但却有些坐立难安。

他端起茶杯,欲言又止,转而道:“还是庄主分析得透彻。我这就去安排暗哨和迎接苏掌门的事宜。”

说着阿福便又站了起来,急于去安排苏掌门的接待事情。

万仞天知道阿福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也不阻拦。

万仞天想起江南故交,一扫烦心,眉开眼笑道:“这次苏大哥还带了他的儿子苏游一同前来,听说我这个苏游贤侄,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在苏杭多有名声。”

阿福见庄主终于不再愁眉苦脸,也跟着乐笑道:“庄主你是说苏掌门有意来联姻?”

万仞天爽朗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不可。希望霜儿和苏游贤侄能对上眼,那就皆大欢喜了。”

他难怪憧憬地接着说道:“我万马庄和苏大哥的连云庄强强联合,万马庄的马卖到南方,而连云庄的丝绸布匹则卖到北方,真是相得益彰。以苏大哥在江南的势力和人脉,看到时候谁敢说什么。”

阿福兴高采烈地道:“说起来,小姐和苏公子也算青梅竹马。当年夫人生病,庄主你嫌北方太冷,带着夫人和小姐到连云庄养病,一待就是好几年。现在想想,小姐和苏公子还是有缘的。”

万仞天哈哈笑道:“当年才几岁的小屁孩,估计他们早就忘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此事真能成,他们两人也算是天作之合。”

阿福点头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那可是好地方啊,不像咱们塞北这么苦。”

万仞天仿佛回忆起往事,长叹息道:“唉,只可惜温润的江南还是没能让啊筠的病好起来。”

阿福见万仞天想起了伤心往事,赶紧转移话题道:“庄主你无需担心,只要那苏公子真如传言中那么好,小姐见了应该会心仪。毕竟小姐在这粗放的万马庄可是没有机会能见到什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万仞天哈哈笑道:“还是阿福你会说话。这话我爱听。霜儿她始终是个女儿家,肯定心仪苏贤侄这样风流倜傥的江南才子。唉,不说了,回去休息吧。”

阿福应诺道:“那庄主你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安排好事情我就去休息。”

万仞天轻轻挥手道:“下去吧。把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奚族那边,我打算再亲自去找李大酺谈一谈,句芒剑我是不能给他的,但战马和粮食就好说了,他奚族近年来年年闹饥荒,我就不信他李大酺还会为了一柄剑放弃这么好的利益。”

阿福本想劝庄主不要以身犯险,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毕竟以他对庄主的了解,一旦固执的时候,是改变不了的。

阿福心里苦笑一声,在固执己见这件事情上,万家的人,都是这副德性,男女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