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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柳长生的眼角余光瞥向出声的叶轻狂。

开什么玩笑,你看这血气似火海翻腾的绝杀一剑,像是能停下来的样子吗?

然而念头才起,他霎时间汗毛直竖!

升腾在金羽剑上的血气瞬间烟消云散,随着柳长生勉力拈诀动念,金羽剑剑身一横,如铁索横江拦在他的身前。

一瞬间,天地变色。

来自叶轻狂的一声断喝,在出口的一瞬间犹如言出法随般,平地聚起狂风,它呼怒号着从百丈外呼啸而来。

它遮天蔽日,摧垮大树,掀翻地皮,卷起地表万物,仿佛末日袭来要毁坏一切。

其声势之浩大,甚至超过方才的雷霆炼狱,然而狂风肆掠过境,又在瞬间止息。

若有观众,隔着漫天坠落的草木石块,也可清晰发现,这阵狂风精准地犁过斗法中两人身前的狭窄地面,犁出一条狭长深沟,放眼望去面目全非。

但这可轻易粉碎巨石的无间狂风,却未伤及二人丝毫,仅是余波将两人彼此推离至数十丈远。

所以自然,不管是柳长生还是谭雷,在这个情况下都不再有出手的余地了。

这场比斗,还未真正分出胜负,便因外力入场而告一段落。

那一侧。

柳长生苦笑着摸摸储物袋,又松了口气。

还好手上这个五方空间储物袋,正常来说是筑基标准,材质足够坚韧,否则也要像身上的法衣和法器黑盾一般碎裂了。

这次回去,得好好寻个储物戒了。

他从储物袋中拾出一把一阶疗伤丹,塞进嘴里咀嚼着,目光看向数十丈外的另一侧,正将谭雷扶起的叶轻狂。

在他的视野中,谭雷满脸愧疚难过,低着头嘴里嗫嚅着说了什么,而叶轻狂只是轻轻拍了拍师弟身上的灰尘,拿出几粒灵丹让其服下。

然后叶轻狂便走到了他身前。

于是两人对视。

“咔嚓”

柳长生表面满是焦坏,但在枯木体恢复的法力和咽下的丹药中逐渐恢复,焦坏层随着声音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他如玉光泽的新生皮肤。

二阶秘法的伤害当然不至于如此儿戏,但他现在,还有一战之力。

所以柳长生坐在地上,面色平淡:

“接下来,是换你出手和我打了?”

说着,他将手别在身后,双手分别扣住了方才混在丹药中一起拿出的剑珠和云符。

斩烬天赋未能发动,身体并未陷入虚弱。

他的状态,远没有表面看的那么凄惨。

然而叶轻狂沉默着看着他,半晌才道:

“要说怪胎,我原以为谭师弟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你是谁的徒弟?”

听到预料之外的话语,柳长生愣了一下,斟酌着回答:“我才入绝云宗,还未曾拜师。”

叶轻狂也愣了一下,然后眼前发亮:“既然如此,那不如……”

“打住,打住!”柳长生看他脸色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好气道:

“我想要的是冠绝一州的剑修传承,绝云宗有离天剑派的完整传承,那玄妙宗呢?

玄妙宗里有更在其上的剑修传承吗?

抑或者说。

你能保证,玄妙宗能够给我?”

柳长生凝视着他。

早在避暑山庄的时候,他拒绝同徐长老回绝云宗,消耗自己发现元婴传承的大功劳,去获取宗门承诺的筑基。

正是因为,他盯上了离天峰的剑修传承。

他深知,像自己这种属于带艺拜师。

在宗门内混下去是没问题,但要想染指宗门内的那些顶级传承,那恐怕是有得熬。

但从拿到那本琴氏的元婴传承起,柳长生就知道,那原本在几十年内,都不可能触摸到的离天峰传承,现在可以想想办法了。

在剑修方面冠绝洪州的离天峰传承面前,自己就能够达成的筑基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么,作为洪州霸主的玄妙宗,又有哪些优势,能让柳长生放弃已然有望的离天剑修传承呢?

叶轻狂默然。

此人所言,大概仅是谨慎的无心之谈,但却恰好说中了自己的痛处。

身在州府序列中的顶级势力,玄妙宗堪称包罗万象,怎么可能没有强大的剑修传承?

但问题是,玄妙宗在剑修传承上并没有离天剑派专精,叶轻狂也知道离天剑派曾经的辉煌,他有他的骄傲。

‘在剑修传承上,玄妙宗比离天剑派有优势’这番话,他说不出来。

再者,高层会把珍贵的传承给他么?

给这半途投靠的毫无跟脚之人?

就因为令叶轻狂注目的天赋?

拜托,玄妙宗那么多内门弟子,随便揪一个出来,哪个不是天赋异禀?

于是叶轻狂笑了笑,不再提那件事。

他转而面露复杂道:“你打败了我的师弟,按照之前定下的规则,是你赢了。”

柳长生点点头,等待他说那个‘但是’

“但是,有一点须向你说明,谭师弟输给你,只能代表他学艺不精,师门自会对他进行惩处,这并不代表绝云宗就赢了玄妙宗,你可明白?”

柳长生又点了点头,双拳开始紧握。

“行吧,看你恢复挺快,我就不送你丹药了,免得你疑神疑鬼不敢服用,愿赌服输,那些筑基丹也归你了,柳道友请慢走。”

“嗯……嗯?”

你说什么?

柳长生整个人都惊了。

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地开口,候在远处的那位老者就急了起来。

这名从一开始就甘愿收敛所有存在感,宛如仆人般侍候在叶轻狂身边的老者,几乎是瞬间闪到两人中间。

因急切而泄出的气息,直接压得柳长生喘不过气来。

金丹??

此时他哪还不知道,先前因斩烬而起的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那斩烬一剑,只可能威胁到谭雷。

至于这位已然筑基的玄妙宗内门精英,柳长生已经没有任何自信能威胁到他的生命了。

更别提这位担叶轻狂护道人的金丹修士。

“少爷,云上仙宫琴氏已被灭族,这云骸道基已成绝响,若今日放过,谭少爷又不知得耽搁多久,才能遇到称心的奠基物了!”

老者周身法力凝如实质,一边毫无金丹高人气质地恳求着叶轻狂,一边狠狠瞪着柳长生,恨不得一掌把他拍死。

“这样啊。”叶轻狂恍然点头,他眯起眼来,看向自己的护道人:

“所以你要为了这个道基,把我玄妙宗的脸面扔在地上践踏?”

“少爷!老奴可以……”

“够了,退下去!”叶轻狂喝退护道人,随即缓和脸色,转过头朝柳长生告辞:

“柳道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叶某很期待与筑基的你交手的那一天。”

柳长生点头,沉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

虽说惊叹于叶轻狂的骄傲,柳长生并不担心他们一行会再度反悔来寻自己。

但在练气境界,直面一位金丹大修的恶意还是比较难顶。

所以见叶轻狂三人都走进了章城,柳长生自然不会跟着进城,去碍那金丹老者的眼。

万一人家看他心烦,不顾叶轻狂的命令把自己噶噶乱杀了呢?

更重要的是,现在筑基的一切条件都已备齐,只差在野外寻一处隐蔽的灵地了。

因此,柳长生站起身,随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身布衫套上,然后调转方向,朝章城外疾行而去。